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及其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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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顶尊胜陀罗尼经》是一部在唐宋时期十分盛行的密教经典。进入21世纪，敦煌岩画《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逐步成为国内外敦煌图画学研讨的一个热门。敦煌岩画中现在发现《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共8铺，包含盛唐4铺，晚唐1铺，宋代3铺。其间莫高窟第169窟前室北壁发现的宋代一铺，尽管内容不多且有破损，但仍然为研讨敦煌唐宋时期尤其是宋代《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宗教功用、体裁组合、散布联系和制作方法等供给了宝贵的新视角。

一敦煌《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成为学术研讨热门

《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又称《尊胜陀罗尼经》《尊胜陀罗尼》，简称《尊胜经》，全一卷，是一部在唐宋时期十分盛行的密教经典。所谓“佛顶尊胜”，是密教胎藏界曼荼罗释迦院五佛顶之一。五佛顶中，以释迦牟尼佛顶所闪现的轮王形佛顶尊为最殊胜，故密教以佛顶尊为本尊，修持息灾除病之法，称为尊胜法。陀罗尼是梵文的音译，意译为总持、能持、能遮，一般是指能令善法不流失，令恶法不起的长咒。佛顶尊胜陀罗尼是用八十七句组成的长咒说佛顶尊胜的积德行善。

《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内容是：佛在室罗筏国（舍卫国）誓多林给孤单园（祇园精舍）说法。三十三天的善法堂会有一皇帝名曰善住，方位显贵，与诸天游园，前后有天女环绕，嬉戏听乐，日子过得十分高兴。夜晚时分，善住皇帝听到有声响传来，说他将在七日后寿尽，命终之后生瞻部洲，来回七次投胎猪、狗、野干、猕猴、蟒蛇、乌鸦、乌鹫等畜生身，然后入阴间遭受痛苦，出阴间后虽投胎为人身，但生在贫贱之家，天然生成残疾而无双眼。善住皇帝传闻之后十分惊慌，匆促赶去向帝释天求助。帝释天也无计可施，所以到佛前供养，讨教对策。佛授给帝释天《佛顶尊胜陀罗尼》，让他转授给善住皇帝受持读诵供养。善住皇帝依法受持，满六日六夜，即得摆脱，增寿无量。经中宣说若有人读诵供养此《陀罗尼》，能消除全部恶业，不受阴间畜生阎罗王饿鬼之苦，得生善道，增益寿数，永离全部诸病，往生神仙国际。

此经的梵本由北印度罽宾国和尚佛陀波利带到中土。据《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序文记载，唐高宗仪凤元年（676）佛陀波利来华，到五台山参拜文殊菩萨，哭泣着向山顶礼拜，激烈期望能见到文殊的圣容。遽然看见一白叟从山中出来，对他说此土僧俗造罪业者极多，唯有佛顶尊胜陀罗尼经救拔幽显最难以想象，能灭众生全部恶业，期望他能把此经带到汉地来，广利群生，拯济幽冥。佛陀波利举头之际，白叟遽然就不见了。佛陀波利觉悟这是文殊化现的白叟在点化他，所以回国取来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梵本，于永淳二年（683）到长安进献给唐朝皇帝。唐高宗命日照法师与杜行顗一同译成汉文，但起先只在宫内撒播。所以佛陀波利讨要回梵本，在西明寺与顺贞等大德一同从头翻译成流通本。除了上述二译著以外，此经译著还有唐代地婆诃罗译《最胜佛顶陀罗尼净除业障经》一卷、地婆诃罗重译《佛顶最胜陀罗尼经》一卷、唐代义净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一卷、后周智称译《尊胜陀罗尼并朗读功用法》（已佚）、宋代施护译《尊胜大明王经》一卷、宋代法天译《最胜佛顶陀罗尼经》一卷等。这些译著中以佛陀波利的译著最为盛行。不空弟子法崇著《尊胜陀罗尼经疏》二卷，依据的经文便是佛陀波利的译著。此经译出后，将《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刻在石幢上成为一种风气。敦煌藏经洞所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写卷中最多的也是佛陀波利译著，计有120多件，其间有清晰编年的两件均在开元五年（717）。唐代明佺《大周刊定众经目录》中记载了佛陀波利和地婆诃罗两个译著。宋、明本及高丽本大藏经均有录入。其间，宋、明二本所收者较短，高丽本所收则系后人据本来加以缝补而成，故篇幅较长。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中录入了此经存世的各个译著。

1991年，王惠民宣布《敦煌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考释》一文，对莫高窟第55窟与第454窟两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进行了考释。这两铺经变都归于宋代，选用中心说法图加两边条幅的方法，均保存有较多画面榜题，据榜题能够确认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其时一般以为敦煌只要这两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尔后，李小荣《敦煌密教文献论稿》一书，以莫高窟第55、454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以及敦煌藏经洞所出《尊胜咒坛图》等图画和敦煌文献中的尊胜启请文、Ф.176《佛顶尊胜洗骨变胜灵验别行法》等材料，评论了敦煌佛顶尊胜陀罗尼崇奉。2004年，下野玲子宣布《敦煌莫高窟第二一七窟南壁経変の新解釈》一文，以为莫高窟第217窟主室南壁被定名为《法华经变》的岩画应该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并且一起代莫高窟第103窟主室南壁、第31窟主室窟顶东披、第23窟主室窟顶东披的三铺曩昔被以为是《法华经变》的岩画也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尔后其在《唐代仏頂尊勝陀羅尼経変における図像の異同と展開》以及专著《敦煌仏頂尊勝陀羅尼経変相図の研讨》中进一步弥补了这一观念。仍是2004年，京户慈光在敦煌研讨院举行的“2004年石窟研讨国际学术研讨会”上，也指出莫高窟第217、103窟南壁法华经变应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莫高窟第217窟南壁岩画曩昔长时间被以为是敦煌《法华经变》的代表作，并在社会上进行了广泛的宣扬，日本学者的新观念好像一石激起千层浪。2005年，郑炳林与沙武田在《敦煌石窟艺术概论》中现已认同了京户慈光和下野玲子将莫高窟第23窟主室东披岩画确以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观念。同年，敦煌研讨信息材料中心《信息与参阅》总第6期刊登了丁淑君翻译的下野玲子《敦煌莫高窟第217窟南壁经变画新解》一文。2007年，台湾学者赖鹏举宣布《盛唐今后莫高窟引进中印密教及唯识系经变思维联系研讨》一文，他依据下野玲子的研讨，将盛唐敦煌莫高窟第203、217、23、31窟呈现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放在中印密法进入敦煌的大布景下来看待。

2006年，郭俊叶告知笔者，她在对敦煌岩画尤其是第217、103、23、31窟的用具进行研讨时，依照“山”“幢”“楼”等接近关键词的方法检索《大正藏》电子版，只检索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书写此陀罗尼，安高幢上，或安高山，或安楼上，甚至安顿窣堵波中”的记载。这几个曩昔公认是《法华经变》的岩画中一起呈现了将陀罗尼安顿在高幢上、高山上、楼上三个画面，并且都没有火宅及三车等《法华经变》常见的标志性图画，因而她以为这几个岩画很或许不是《法华经变》而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笔者告知她这个发现已有日本学者正式宣布了文章，尽管郭俊叶失去了首要宣布的时机，但她也并非彻底没有收成，关于这几个洞窟岩画中安顿在高幢上、高山上、楼上的矩形面曲柄用具，她必定了其是放置陀罗尼等佛经的用具，然后依据传世文献和敦煌卷子考证其称号为“经架”，进而又确认了莫高窟第156窟前室顶部南侧的破损经变也应该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郭俊叶据此撰成《敦煌岩画中的经架——兼议莫高窟第156窟前室室顶南侧岩画体裁》一文。此外，郭俊叶还将她关于经架及第156窟的研讨效果在2009年兰州大学敦煌学研讨所博士论坛上做了沟通评论。敦煌研讨院的一些研讨者或许参加听会，或传闻了这一新效果，因而也开端直接运用经架这个称号。部分学者或许尚不知道郭俊叶的研讨效果，所以才会有中法学者于2010年8月敦煌国际学术会议期间，称查询洞窟时新发现莫高窟第156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说法。

另据殷光亮《莫高窟第449窟东壁北侧非〈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剖析》一文说到，2010年美国弗吉利亚州大学举行“文明沟通：中古前期我国与邻邦文明”（Cultural Crossings:China and Beyond in the Medival Period）国际研讨会，会上美国学者史瀚文（Neil Schmid）宣布《无论是谁写了陀罗尼——陀罗尼经架在中东亚的典礼运用》一文，提出莫高窟经变中的经架只呈现在《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是断定《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特定标志。这当然过于肯定，经架作为一种用具，能够呈现在读诵佛经或许安顿供养佛经的多种场合，也便是能够呈现在敦煌岩画多种经变之中，殷光亮文中就说到莫高窟第449窟主室东壁门北《爸爸妈妈恩重经变》中呈现了坐落楼上的经架，上述郭俊叶文中也说到莫高窟第359、150窟《金刚经变》中绘有经架，据笔者所知即使是莫高窟第156窟主室窟顶南披《法华经变》的高僧在高座上讲经的小画面中也绘有经架。可是，假如一铺经变中一起呈现了将经架别离安顿在高幢、高山和楼阁上的画面，这些情节只见于《佛顶尊胜陀罗尼经》，那么该经变就极或许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再证以该经变的其他画面，则定论根本不会大谬。

2010年，王惠民在论说最近几年发现的若干重要经变时，说到了从法华经变中辨识出4铺唐前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第23窟窟顶东披、第31窟窟顶东披、第103窟南壁、第217窟南壁），表明晰他所持的附和情绪。2011年，刘源译、刘永增审校的下野玲子《敦煌莫高窟第二一七窟南壁経変の新解釈》再译著宣布。同期还宣布了施萍婷、范泉《关于莫高窟第217窟南壁岩画的考虑》一文，作为对下野玲子新观念以及附和其观念的敦煌研讨院部分学者的回应，施萍婷追述了岩画被定名为《法华经变》的前史，对下野在考证过程中无法满意解说的一些问题提出质疑，最终以为该铺岩画既不是法华经变，也非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岩画的主题仍需进一步评论。

2011年6月14－15日，法国东亚文明研讨所、远东学院举行“法中敦煌学评论会”，郭丽英做了题为《莫高窟几幅岩画的不同解读：法华经变？尊胜经变？或其他？》的陈述，她指出下野的观念甚为国外学界承受。关于施萍婷提出的以佛陀波利故事即经序参加经变不符合敦煌经变画的常规，郭丽英指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出生后，其经序和经文自身简直是分不开的，第23、103、217窟的相关岩画中有与第55、454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十分相似的画面，“特别是一起表明于幢上、楼房、高山安顿誊写陀罗尼木板，这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特色之一，而不是只要经架的问题”。她一起以为，施萍婷关于第217窟经变画或许依据另一种没有找到的经典的估测是很有意思的提议，并说到第31窟东披有二妇人仰手向上，其间一人手拿一似“木偶”物，此景在佛顶尊胜陀罗尼经文似未有记载，但在第454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有此画面，并有榜题“女性怀孕受持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等，置疑此文与佛顶尊胜陀罗尼仪轨实施有关。

2011年末，张元林宣布《也谈莫高窟第217窟南壁岩画的定名——兼论与唐前期敦煌法华图画相关的两个问题》，对第217窟南壁岩画定名前史进行了回忆，认同下野玲子的新定名，对怎么知道唐前期敦煌《法华经变》的体现要点和多品目《法华经变》的体现方法及其影响也进行了再考虑。

有关体裁辨认与定名问题，王惠民在其之后出书的《敦煌释教与石窟营建》与《敦煌释教图画研讨》中都有论及，以为敦煌现存《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共有8幅，即盛唐4铺（莫高窟第23、31、103、217窟），晚唐1铺（莫高窟第156窟），五代晚期至宋初3铺（莫高窟第55、169、454窟），也便是说除了此前学者们现已做过研讨的7铺以外，他以为莫高窟第169窟应该还有一铺，但惋惜并未对这铺经变作详细介绍，因而也未能引起学术界对该图画的满意注重和评论。

2013年，郭俊叶又撰文以为莫高窟第31、454、55等窟岩画《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所呈现的婴偶图应为七夕乞子图，妇女手中的婴偶为摩睺罗。2015年，郭俊叶宣布《莫高窟第217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的看相图及相关问题》，以为第217窟南壁《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左下方一系列小画面中有三个画面是关于祈子祈福、生子及看相的内容。此外，她不同意下野玲子将画面中的西域式修建确定为婆罗门的家，而是以请婆罗门占相一事来体现豪贵最胜之家。她以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看相图中，不管是画中的人物仍是服饰，都体现出粟特人的特征，而第217窟初次呈现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或许是往来于丝路上的商贾粟特人从华夏带着而来的粉本。

除此之外，郭俊叶在其博士论文《敦煌莫高窟第454窟研讨》中，对该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榜题进行了校录并附录榜题方位示意图。张景峰的博士论文《敦煌阴氏与莫高窟研讨》，对第217窟南壁《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画面内容进行了考释，并以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进入敦煌石窟中有两点原因，一是武周时期盛行密教经典，二是能够消灾灭罪。该经派生出的五台山文殊崇奉影响了五代时期第220窟的新样文殊变和文殊堂第61窟中心佛坛上的塑像和西壁的五台山图。高秀军在其博士论文中对莫高窟第55窟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也做了进一步研讨。张亮经过与经文及敦煌相关图画的比照，以为四川大邑药师岩K7－2左边的经变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其时代为9世纪末至10世纪中叶。赖天兵以为浙江海宁安国寺唐会昌四年（844）经幢所镌主体造像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序文与经文的变相，又以为浙江杭州灵隐寺吴越国两经幢短柱所镌主体造像的依据也是佛陀波利译《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可视作最为简化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相。

正是因为近年来敦煌《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成为国内外学者们重视的热门问题，2019年有学者撰文对其研讨史进行了回忆。值得注意的是，从宣布的研讨总述来看，因为敦煌研讨院的学者们对莫高窟第169窟新发现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短少详细介绍与考证，学术界大都学者还停留在敦煌岩画现存7铺此种经变的认知上。

二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内容

此前学者们评论比较多的敦煌《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别离见于莫高窟第217、103窟主室南壁，第23、31窟主室窟顶东披（以上4铺为盛唐），第156窟前室窟顶南侧（晚唐），第55、454窟主室北壁西起第1铺（宋代），计7铺。近年来，敦煌研讨院的学者们在莫高窟第169窟前室北壁又发现一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这应该便是王惠民论著中从前说到的那一铺图画。莫高窟第169窟始建于唐代，前后室结构，主室为覆斗形顶，西壁开一龛，龛内唐塑经过清代改修，其他壁面均为宋代重修岩画。莫高窟内容总录记载：“（第169窟前室）南、北壁存宋代残画部分。”关于此处岩画时代的确定，笔者以为大致不误，但其内容值得进一步研讨。

〔图一〕莫高窟第169窟前室北壁《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北宋初

〔图二〕莫高窟第169窟前室北壁《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线描图北宋初李珊娜制作莫高窟第169窟前室北壁存一铺经变画〔图一，图二〕，下部中心早已被穿洞损坏，东部则被加固的挡墙遮挡了少部分，能够辨识的画面如下：中心为说法图。主尊为一佛，居于中心方位，高肉髻，脑门上部中心绘有小圆圈的白毫，身着袈裟，右手于右胸前作说法印，胸部以下已毁，但一般应为结跏趺坐，背面有头光与身光，头顶有华盖，死后绘有双树。佛左右两边各绘一身弟子，均有圆形头光。再外侧左右各绘一身大菩萨，戴宝冠，身着天衣，背面有头光与身光，头顶有华盖，也应为坐姿。主尊佛与两尊大菩萨均为蝙蝠形焰光的圆形头光，以及三角形焰光的圆形身光，华盖均为顶上装修火焰宝珠（摩尼宝珠）并垂下珠链和铃铎。佛左右侧大菩萨下方各残存两身菩萨，均双手合十，头戴宝冠，上身暴露，斜披络腋，戴耳环、项链、臂钏、手镯等装修物，胸部概括线条浑圆。右侧菩萨下方残存听法世人地点渠道的一角，渠道为方形转角，边缘为低矮的栏楯。

佛头顶华盖的上方绘有下小上大的须弥山，须弥山顶渠道的地面上装修相似马赛克的图画，表明布满宝藏，渠道正中心绘有一座院子，正面中心开一门，门左右两边的院墙前各悬有一华盖，院子四角设谯楼，院内中心有一小楼，小楼外前方左右两边似各立一人，似均身着大袖袍服。院子外右侧有一灰色底长条形榜题，文字已漫漶不清。院子两边绘远山和云朵，下方左边存一云尾，表明有神祇从天降下，但下部已不清。云尾上方有一浅褐色底长条形榜题，文字亦漫漶不清，周围跪有一俗装男性，似身着土赤色圆领袍服。

主尊说法图左边以山峦及少量树木为布景，自上而下存4个小画面：

画面1：一佛坐在三棵树下，身着偏衫式袈裟，右手于胸前作说法印，有圆形头光与身光。佛前方左边有三人跪于方毯或尼师坛上，均身着大袖袍服，双手拢于胸前向佛作礼，为首一人体型较大，这以后两人并排陪侍，体型略小。佛前方右侧立有一只虎豹形猛兽，仰头，四肢有力，长尾后端卷起。画面旁有一深褐色底长条形榜题，文字已漫漶不清。

画面2：一人半躺于方形矮足卧具上，上身暴露，下身包裹于被子之中。卧具沿外有一人，身着圆领袍服（已变色为黑褐色），双手合于胸前，前方似有一束腰带盖的器物。画面旁有一灰色底长条形榜题，文字已漫漶不清。

画面3：一经幢用木支架立于地上。支架脚部为十字形木条，支架柱体立在木条中心点上。画面旁有一灰色底长条形榜题，文字已漫漶不清。

画面4：楼上放置一经架。经架柄部曲折，头部为长方形。楼内有一俗装男性，似身着土赤色圆领袍服。画面旁有一浅褐色底长条形榜题，文字已漫漶不清。

笔者以为，这幅残存的经变很或许便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

中心说法图体现的是佛在室罗筏国誓多林给孤单园为弟子、菩萨等说法，即经文所说“一时薄伽梵在室罗筏住誓多林给孤单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又与诸大菩萨僧万二千人俱”的场景。画面中佛死后的双树及说法图周围的山峦表明晰佛说法的地点在室外园林之中。佛与胁侍菩萨头顶的华盖上装修火焰宝珠，或许体现佛经中“此佛顶尊胜陀罗尼，犹如日藏摩尼之宝，净无瑕秽，净等虚空，光焰照彻，无不周遍”的场景。

说法图上方是须弥山上的三十三天。画面中的院子是三十三天的善法堂会。院子中绘有天人，体现善住皇帝和诸天在善法堂会高兴地日子，即经文所说“尔时三十三天于善法堂会，有一皇帝名曰善住，与诸大天游于园观，又与大天受胜显贵，与诸天女前后环绕，欢欣游戏，种种音乐，共相文娱，受诸高兴”的场景。院子下方的云尾，应该是表明帝释天从三十三天降至世尊说法处的场景。

说法图左边残存4个小画面。画面1应该体现的是帝释天向佛讨教怎么使善住皇帝不受畜生之身的场景。即经文所说场景：“尔时帝释即于此日初夜分时，以种莳花鬘涂香末香，以妙天衣庄重执持，往诣誓多林园，于世尊所到已，顶礼佛足，右绕七匝，即于佛前广阔供养，佛前胡跪，而白佛言：世尊，善住皇帝云何当受七返畜生恶道之身，具如上说。”跪拜世尊的三人中，为首的人是帝释天，后边是跟从帝释天的两位天人。另一侧的猛兽应该是帝释天向佛说到的善住皇帝将受七返畜生恶道之身（猪、狗、野干、猕猴、蟒蛇、乌鸦、乌鹫等）或许佛向帝释所说不再投胎诸猛兽的情节：“若人顷刻得闻此陀罗尼，千劫已来积造恶业重障，应受种种流通存亡，阴间、饿鬼、畜生、阎罗王界、阿修罗身、夜叉、罗剎、鬼神、布单那、羯咤布单那、阿波娑摩啰、蚊、虻、龟、狗、蟒蛇、全部诸鸟及诸猛兽，全部蠢动含灵甚至蚁子之身，更不重受。即得转生，诸佛如来终身补处菩萨同会处生，或得大姓婆罗门家生，或得大刹利种家生，或得豪贵最胜家生。”

画面2应该体现的是治病救人，即经文所说“佛言：若人遇大恶病，闻此陀罗尼，即得永离全部诸病”的场景。

〔图三〕莫高窟第23窟主室窟顶东披《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部分）盛唐

〔图四〕莫高窟第156窟前室窟顶南侧《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晚唐画面3与画面4应该体现的是将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安顿在高幢和楼上，即经文所说“书写此陀罗尼，安高幢上，或安高山，或安楼上，甚至安顿窣堵波中”，“若有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族姓男、族姓女，于幢等上，或见，或与附近，其影映身；或风吹陀罗尼上，幢等上尘，落在身上”，“彼诸众生，所有罪业，应堕恶道。阴间、畜生、阎罗王界、饿鬼界、阿修罗身，恶道之苦，皆悉不受，亦不为罪垢染污”，“此等众生，为全部诸佛之所授记，皆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场景。尽管画面中高幢顶部已残毁，可是建立经幢的木架与第23、156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的幢架简直如出一辙〔图三，图四〕，所以本文估测其顶部本来应安顿有陀罗尼经架。此外，笔者还注意到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的陀罗尼被安顿在高幢和楼上等画面，在散布方位上与第217、23、55、454等窟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相同〔图五，图六〕，都是将这些画面制作在整幅经变的左下部。

〔图五〕莫高窟第55窟主室北壁西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北宋初

〔图六〕莫高窟第454窟主室北壁西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部分）北宋初

〔图七〕莫高窟第217窟主室南壁《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盛唐第169窟残存的这4个小画面，在第217窟等窟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图七〕中都能够找到体现相同情节的相似画面。因而本文以为将第169窟前室北壁的这一铺经变确以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也便是说，经过对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图画的初次发布、介绍和内容考证，敦煌岩画中现在发现有8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说法当可信从。三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功用与特色

依据《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经文及经序，此经救拔幽显最难以想象，能净除全部恶道，灭全部罪业恶障，摆脱全部阴间、饿鬼、畜生、阎罗王界、阿修罗身之苦，增益寿数，永离病苦，转生富有人家，往生神仙国际。古人在敦煌岩画中制作《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应该也是期望发挥《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这些效果。

盛唐莫高窟第217、103窟主室南壁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与之相对的北壁为《观无量寿经变》。前者能灭众生全部恶业，使其摆脱，不受阴间、畜生等恶道之苦，后者使得众生往生西方神仙国际。盛唐莫高窟第23窟主室窟顶东披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与之相对的窟顶西披为《弥勒经变》。窟顶西披的《弥勒经变》是与西壁龛内的倚坐主尊弥勒塑像密切相关的。盛唐莫高窟第31窟主室窟顶东披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与之相对的窟顶西披为《法华经变》。窟顶西披的《法华经变》是与西壁龛内的结跏趺坐主尊释迦塑像以及绘塑结合的十大弟子造像密切相关的。

晚唐莫高窟第156窟前室窟顶南侧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心为《降魔变》，北侧为《爸爸妈妈恩重经变》。主题别离是灭罪、降魔、回报。降魔的主题或许与庆祝张议潮领导的敦煌公民对吐蕃的成功有关，一起期劳度叉斗圣变的从头呈现和盛行或许也与此布景有关。报君亲恩，是儒家大力提倡的伦理道德。晚唐时期孝道造像体裁的盛行与张议潮全面康复汉人各种准则和习俗，回归唐朝和报效朝廷的史实有必定的联系。

宋代莫高窟第55窟主室北壁西起第1铺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第2铺为《思益梵天请问经变》，第3铺为《药师经变》，第4铺为《天请问经变》；主室南壁西起第1铺为《观音经变》，第2铺为《回报经变》，第3铺为《观无量寿经变》，第4铺为《弥勒经变》；东壁门北侧为《密严经变》，门南侧为《金光亮经变》；窟顶西披为《弥勒经变》，北披为《华严经变》，东披为《楞伽经变》，南披为《法华经变》。窟顶西披的《弥勒经变》与中心佛坛上弥勒三会的塑像构成上下照应联系。北壁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与南壁的《观音经变》相对应，一为灭罪，救拔阴间诸苦，一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满意众生全部希望。

宋代莫高窟第454窟主室北壁西起第1铺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第2铺为《思益梵天请问经变》，第3铺为《药师经变》，第4铺为《梵网经变》；主室南壁西起第1铺为《天请问经变》，第2铺为《回报经变》，第3铺为《观无量寿经变》，第4铺为《楞伽经变》；东壁为《维摩诘经变》；窟顶西披为《法华经变》，北披为《华严经变》，东披为《弥勒经变》，南披为《法华经变》。窟顶西披的《法华经变》与中心佛坛上本来的释迦牟尼塑像构成上下照应联系。北壁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与南壁的《天请问经变》相对应，但这种对应联系或许具有必定的偶然性，敦煌岩画中的《天请问经变》还有不少比如是与《思益梵天请问经变》等经变相对呈现的状况。

宋代莫高窟第169窟前室北壁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前室南壁的未闻名经变中残存男女对坐的几个小画面。据王惠民提示，第169窟前室南壁岩画或许为《爸爸妈妈恩重经变》。如是，那么则构成了《爸爸妈妈恩重经变》与《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相对应的组合方法。这种方法在莫高窟第156窟前室的南北两边现已呈现，第169窟前室经变的对应方法与第156窟前室经变的对应方法一脉相承。

假如第169窟前室南壁岩画为《爸爸妈妈恩重经变》，其效果是酬谢爸爸妈妈，忠君爱国。前室北壁岩画《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效果是灭尽全部恶业。前室西壁门南北两边的两铺毗沙门天王赴那吒会图既蕴含了天王护法的含义，又蕴含了忠孝的思维。主室内满壁重修的绿底千佛图体现的是往生西方极乐净土国际。前室和主室构成了洞窟重修者想要表达的一个完好的宗教崇奉诉求。

从该经变在洞窟中所在的方位来看，在盛唐莫高窟第217、103窟中坐落主室南壁（通壁制作），在盛唐莫高窟第23、31窟中首要坐落主室窟顶东披（少量画面延伸至窟顶南、北两披东端），在晚唐莫高窟第156窟中坐落前室窟顶南侧，在宋代莫高窟第55、454窟坐落主室北壁西端（西起榜首铺），而在宋代莫高窟第169窟中则坐落前室北壁。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呈现的方位既不是盛唐时期盛行的主室南壁或主室窟顶东披，也不是宋代曹氏宗族归义师节度使积德行善窟（第55窟曹元忠积德行善窟与第454窟曹延恭积德行善窟）中盛行的主室北壁西端，而是坐落前室，或许与《爸爸妈妈恩重经变》相对制作，与晚唐第156窟张议潮积德行善窟中相似体裁的散布状况有更多的相似之处。

在制作方法上，莫高窟第169窟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也没有选用一起代第55、454窟中心说法图加两边条幅的方法，而是在中心说法图两边以山峦树木作为天然分割来散布首要画面情节。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这种方法更多是承继了盛唐同类体裁。盛唐和宋代，敦煌《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无论是坐落主室南壁仍是主室窟顶东披，仍是主室北壁西端，将陀罗尼经架“安高幢上，或安高山，或安楼上”的三个画面一般都被制作在经变的左下角，莫高窟第169窟新发现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也是如此，唯有第156窟前室窟顶南侧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中这几个标志性画面被制作在经变下部中心。以上这些值得注意的现象，还需要进一步研讨。

综上所述，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尽管内容不多且有破损，但仍然为研讨敦煌唐宋时期尤其是宋代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供给了宝贵的新材料。

注：本文作者单位为敦煌研讨院考古研讨所，原文标题为《莫高窟第169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及其相关问题》，全文原刊于《故宫博物院院刊》2023年第2期，汹涌新闻经作者授权转刊时，注释未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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